他二人实属至交，诗歌唱和篇幅之多为唐诗人中少见。大约诗到中唐，越发普及为日用品了。宴席赠别，唱游都不可或缺。他二人又能诗，绝非笔拙之人，无论是为着交情，还是为着你来我往心意相通的快意，这诗文总是少不了。白居易道：“每到驿亭先下马，循墙绕柱觅君诗。”元稹回应：“休遣玲珑唱我诗，我诗多是别君词。”——忍不住黯然，忍不住笑。他二人词章往还，用情意绵绵来形容，亦不为过。
有趣的是，这两个人对女人都不算特别专一的人，各自的风流事颇有值得玩味之处，这两个男人之间倒真是直见心肠，忠贞得无可质疑。
相较梦的轻盈，我更喜欢词章中“故人”这个词，它又悲又暖。似冬夜匍匐在脚下，一团缱绻的炉火。汉乐府里故人凄酸，欲语泪先下。白诗里的“故人“芳香甘醇，如一坛老酒，未入喉已叫人想念。
最哀的，不是知交零落故人憔悴。能相思相见相亲就是好的，哪怕是他“身上青云路”，你“多病故人疏”亦两相无碍。最哀的，是故人反目，相见相望不相亲。他不再顾念你，反倒起心要害你——笑里藏刀，防不胜防。